胸懷家國 敢為人先 植物提取專家陳沖的科研路
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清齋折露葵。早在唐朝時期,大詩人王維就已經實踐過植物提取的奧義。只不過那時的人們,還停留在直接采摘的第一層面。彼時的詩人們怎會想到,更朝迭代發展后的今天,科技工作者已將植物提取衍生成了生態產業。
陳沖 植物提取專家,我國植物提取產業的開拓者,被譽為“紫杉醇之父”,研究開發的抗癌新藥紫杉醇的溴加成工藝技術,銀杏黃酮、內酯的吸附層析分離技術填補了國內外技術空白;研究編寫的《中藥提取物--鑒別與質量標準參考》、《植物化工工藝學》、《中醫現代化研究》為中藥研究、新藥開發及中藥分析鑒定的技術人員提供了有力的參考依據,是陜西植物提取產業經濟的引領者也是中國植提產業經濟的重要推動者。
正如1999年6月《人民日報》出版的《中國專家人才庫》如此介紹陳沖:具備豐富的植物分類學、生態學、地理學、資源學知識及化工機械、化學工程、植物化學、有機實驗等方面的技術和經驗,在醫學、醫藥及企業策劃等方面有較深造詣。開發研究天然產物植物化工新產品、新工藝、新技術、新藥源50多項。創建、設計植物化工廠20余座。兩年來在《中草藥》《中國醫藥工業》《精細化工》等雜志發表論文13篇。有專著《植物化工工藝學》,有國家發明專利2項。是西安市有突出貢獻的專家,曾獲市科技進步二等獎,曾擔任國家科委火炬科技項目;他的科研成果,已有100多項投入生產,其中有三項填補了國家空白。
以下文章內容摘自:
國家一級作家,陜西省作家協會專職作家韓起 編寫的《秦嶺藥王》。
命運多舛的秦嶺藥王
陳沖出生在著名的鳳椒產地--陜西省鳳縣金鄉留鳳關村。四十年前,秦嶺深處的鄉親們,怎么也不會相信,從這個窮鄉僻壤會走出去一位科學家。會從這里向中國科學技術的蒼穹輸送一顆奇異而明亮的星辰。
大山腹地的農民太窮苦了。陳沖的家坐落在陜西鳳縣留鳳關。群山環抱,古稱廢丘。至今尚留刻石。司馬遷《史記·項羽本紀》說:“項羽乃立章邯為雍王,王咸陽以西,都廢丘。”陳沖家一間瓦房,土夯的墻壁泥皮剝落,凸凹斑駁。前面的院墻多已坍塌,只留下近門的西邊,尚殘存半人高的兩米院墻。幼小的陳沖患了眼疾,無錢醫治,那只左眼便早早地告別了光明。但這個殘疾的孩子自幼便有驚人之處—聰明,強記,好學。他最初的識字課本,竟是貼在村頭的處決死刑犯的布告。那布告有時一張,有時多幾張。整個留鳳關近百戶人家,只有這個四五歲的孩子讀得認真。烈日中,寒風中,只要有了新的布告,他便久久地凝視。
陳沖一入學便顯出智商的超異,學習成績名列前茅。陳沖是初六八級的學生。因為成績優秀,進入初中不久,便加入了共產主義青年團。但第二年便被開除了團籍,因為父親成了歷史反革命。陳沖告別學校,回到留鳳關的家中,追隨父親。
后來多虧了一位老師,他在陳沖的人生里程中,接上了極重要的一環。他精通英語,在學校執教數、理、化。這些知識對于陳沖無異陽光雨露。于是如火如荼的“紅色風暴”的年代,在我國秦嶺山脈的白云深處,演繹出一個師道尊嚴的動人故事——一位教師莊嚴地教導一個學生,一位“反革命”將人類精神和智慧的財富,兢兢業業地傳授給一位“歷史反革命”的后代,從而使我們中華民族增加了一位科技明珠。
1977年,黨中央號召全國農業學華榮縣。縣里成立農業科學研究所,陳沖這個種地狀元理所當然地被抽去了。給陳沖分配的研究課題是:四高穩低。就是小麥、油菜、玉米、棉花的高產、穩產、低成本。如同戰士接到沖鋒的命令,陳沖披掛上陣:準備資料,下鄉考察。不到一年,陳沖的研究成果出來了:要在鳳縣達到“四高穩低”根本不可能。鳳縣全縣可澆地不足5%;無霜期190天左右;高于攝氏12度的全年積累溫度不足3000度;土地平均肥力不足400斤/畝的小麥要求條件。他給縣上寫了研究考察報告。他在報告里寫道,根據鳳縣的自然地理條件,搞以糧為綱是行不通的。鳳縣要發展,必須走一條多種經營、全面發展的路子。
他要徹底弄清鳳縣的資源。同時,他加緊自學農學、林學、遺傳學、藥理學、地理地質、氣象學等等。還有天津大學化工系的全部課本,西北農學院的教材。他不再回農科所,自然也就失去了工資。身無分文,每日攀山越嶺,采集植物樣本。渴了,喝幾口山泉水;餓了,去山民家討口剩飯。趕不上住的地方,他宿在山洞里,宿在麥草堆中。他生了疥瘡,兩腿浮腫、潰爛,腥臭的濃水沾住了衣服。靜止不動時,它癢;走起路來,它痛。他便尋些七葉一枝花之類的藥草,嘴里嚼嚼,糊在腿上,為自己治療。
1978年至1980年,他足跡所至達20個縣:鳳縣、太白、留壩、兩當、徽縣、成縣、清水、康縣、武都、文縣、宕昌、舟曲、略陽、勉縣、寧強、廣元、旺蒼、南江、通江、南鄭。?
1981年至1983年又考察了22個縣:西鄉、鎮巴、嵐皋、紫陽、平利、鎮平、竹溪、竹山、房縣、神農架、白河、旬陽、石泉、佛坪、柞水、鎮安、山陽、寧陜、鄖西、商南、洛南、西峽。歷時五年,行程五萬余里,考察筆記寫了50多萬字。山里人漸漸明白陳沖所做的事業的意義了。
秦巴山區自古以來廣泛流傳著關于藥王的神奇傳說。荒村野舍,也常會碰見大大小小的藥王爺廟。雖然眾多的山民并不知道藥王名叫孫思邈,但每一個人都會告訴你,當代藥王陳沖曾到他們這兒來過。陳沖就是他們的“秦嶺藥王!”
投身植提產業 胸懷家國
為山區人民尋找出路的理想,陳沖要為漫山遍野的植物資源尋找出路。開辦植物化工企業是必由之路。而且不是辦一個,而是辦一批。創辦私營企業的社會軟環境,遠遠不如九十年代。他借了3萬元作為最初的投資,請來自己在國家行政部門工作的朋友幫忙。茅屋里建起實驗室,日以繼夜地進行提取試驗。筆者曾參觀他的試驗記錄,16K的筆記本,整整裝了兩書架,摞起來足有十米。我翻閱數冊,雖不諳化學,但那些字跡工整的記錄,仍然使我感動。記錄中所有對失敗的認真分析,對成功的詳細總結,無不閃爍著一個科學家一絲不茍的真誠光輝。
提取的設備需請專家設計,但陳沖拿不出設計費。他去請教專家。專家取出白紙,信手畫了兩個橢圓。上面的橢圓大,下面的橢圓小。兩個圓代表了設備的兩個部分。專家草草地講解了幾句。陳沖便拿著這樣的圖紙回來了。他將這張圖紙當成寶貝,對著兩個橢圓琢磨了兩天,心中終于有點透悟了。他趕到西安,買回一批有關化工設備的書籍,日夜攻讀。用得著“文革”中的一句名言:活學活用,急用先學。
設備安裝起來,試車良好。從提取、分離到萃取,一條龍運行。不久那位專家和大學化工系的學生來參觀陳沖的企業,感到設備的設計思路非常先進,前所未有,但其中的具體結構卻看不明白。專家問陳沖,你這套設備的設計圖紙是哪兒拿來的?就是你給我的呀。“我給你的?”專家懵了。“我什么時候給你過這個圖紙?”陳沖取出那張畫了兩個橢圓的白紙。“你看,你畫的圖我還保存著哩。”“你……”專家驚愕地瞪大眼睛,怔怔地凝注陳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這個企業運行40天,贏利88萬元人民幣。
但是伴隨喜劇的,還有悲劇。正當陳沖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之中,老友和結發妻子來到了他的面前。揭開了一個他始料不及的幕布。這是一場婚變。陳沖震驚,痛苦,繼而是沉默。他凝視兩人,心如刀絞。這兩個人,在他人生最艱苦、最困難的時候,都給予過他人世間最珍貴的脈脈溫情。在他徒步考察的時候,他多次投宿在結發妻子的家中。那還是貧困的年代,大山腹地的人民,還在為溫飽苦苦掙扎。但結發妻子一家傾其所有,呵護著這位遠方的流浪者。為了陳沖吃好,他們向鄉親借米、借面、借肉。當結發妻子的父母提出婚事時,陳沖一則吃驚,一則感動。他很誠實地回答兩位老人:我出身不好,我爸是歷史反革命。兩位老人說,我們不嫌,我們看上的就是你。他心里熱乎乎的,熱淚在眼眶中滾動。
還有這位朋友,陳沖是在家鄉留鳳關認識的。那當兒,朋友是縣里派出的下鄉干部,陳沖的身份是農民,縣中學的臨時工,社會地位相差懸殊。一次閑話中,陳沖說他有一臺留聲機壞了。朋友應聲說他會修理,回頭給陳沖修修。陳沖將朋友的話當做了耳旁風。不料,料回到縣城,朋友真的找到學校,抱走了留聲機。過了幾日,朋友修好了留聲機,又親自給他抱回學校。陳沖感動得心靈震顫,熱淚盈眶,從此將這位朋友引為知己,情同手足……
為了昔日的情誼,陳沖留下了一切,衷心地祝福兩個人幸福,只拿了兩千元,默默地走了。
陳沖畢竟成功過了。成功派生出信任。一家鄉政府找到陳沖,決定也上一個植物化工企業。陳沖建議,利用秦巴山區豐富的野生粗榧的果實,生產治療白血病的特效藥——高三尖杉酯堿。這是一個國內外市場十分看好的項目。聘請陳沖主持建廠及項目技術。企業走上正規,付給陳沖3-5萬元報酬。白紙黑字的合同書上,雙方鄭重萬分地簽了約。此時,西安、商洛均有研究單位和企業,在攻克高三尖杉酯堿的提取技術。但都沒有解決符合國際標準的純度問題。陳沖解決了。直到1993年,這個項目還被列入該年度的國家火炬計劃。
由于高三尖杉酯堿的成功,這家企業旗開得勝。但是,陳沖的3-5萬元報酬已經進了爪哇國了。筆者曾經問陳沖,十幾年前你那么窮困,為什么三萬多元說不要就不要了呢?陳沖朝我一笑,說我倒是想要,誰給我呀?我說你可以打官司嘛。陳沖又是一笑,說,你要明白,我那時候的身份可是農民。跟政府打官司,天方夜譚!
送第二個企業上了路,陳沖立即掉頭籌辦第三個企業。取名秦嶺植物研究所。仍然是赤手空拳,仍然是白手起家。陳沖吸收兩位返鄉女青年許列琴和許海琴姊妹,又走上創業之路。而許列琴,正是陳沖送到北京高等學府學習植物化學的學生。三個人騎了自行車,沖風冒雪地向親戚和朋友集資。少則幾十元,多則上千元。陳沖前兩個企業的成功操作,富了一方百姓,僅貫葉連翹的收購加工,便惠及平利縣、寧陜縣、西鄉縣、城固縣、廣元縣、康縣。連這些地方的運輸業、路邊的小吃店都有了財源。陳沖贏得了搖錢樹的美譽。集資的結果,竟達20萬元。這個數字本身就是奇跡。這個數字本身即印證著陳沖在人們心中的分量。
筆者曾親臨實地采訪。在龍口鎮的一家飯店,找到了最早追隨陳沖創辦第三個植化企業的兩口子。女主人叫馬春玲,白白胖胖,精明而秀氣。說到創業,馬春玲至今還感嘆不已。廠址選在嘉陵江畔的一處廢牛圈。破舊不堪的牛棚便是牛圈里最好的建筑了,當然就做了試驗室。凳子和桌子全是大家拾來舊磚頭塊壘起來的。
馬春玲說,那時候采樣,每天清早6點鐘,陳老師就帶上男青年,揣幾個干饃,拉上架子車出去,回來時間常常是凌晨兩三點。外頭有藥廠要青藤堿。這種東西含在青藤草里。我們附近山上有,不多。陳老師一個人出去找青藤草資源,一下找了兩個月,方圓上百里的山都叫他爬遍了。雨天他爬山跌倒了,滾下山,頭上臉上都劃傷了。農村早忙著過大年了,陳老師還在山上跑著。直到春節跟前才算找到。后來我們就用它生產青藤堿。我們生產的青藤堿,比國家大企業的工藝簡單,生產量大,成本低。山里的天,后娘的臉,說變就變。每次看見雨來,陳老師總是第一個跑出去收拾攤曬的中藥。從公路上漫下來的水,經過廠子,流向江邊。收完藥,大家渾身透濕。陳老師來不及換下濕衣裳,先給大家發感冒藥片。一個勁兒說,大家辛苦了,大家辛苦了。其實,陳老師比我們大家都辛苦。真苦,馬春玲說,苦極了。
平常我們在試驗室,看見陳老師屋里的燈徹夜亮著。過一兩個鐘頭,他還要到試驗室看看。每天到天快亮,陳老師屋里的燈才熄,我們趁黑跑出去,到人家的黃瓜地里偷幾個黃瓜回來吃。五點多鐘,陳老師屋里又亮了。我們從窗口偷看,他是在看書。完全出于富民的理想追求,陳沖頻頻扶持植物化工企業。他在植物化工領域的成功,又知名于生物化學界。他的沒日沒夜的拼搏精神,贏得“永動機”的美譽;他在植物化工領域的廣博知識,連一些知名的專家也不得不佩服。
筆者在采訪中,多次聽見有關專家由衷地說,陳沖的記憶力簡直奇了,他的大腦就是一部植物活字典。秦嶺植物研究所生產著十幾種產品,與他共同奮斗的許海琴姑娘,既任所長,又任賢妻。陳沖算是實實在在辦了個屬于自己的植物化工企業。 對于一個年方三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名和利取得如此成就,應該已經十分知足了。堅持下去,成為千萬富翁,億萬富翁,也并非難事。但是出所有人預料的是,他們夫妻帶著這個研究所,帶著研究所的全部硬件和軟件,于1992年加盟了西安剛剛組建起來的國營S公司。
陳沖仿佛就是為了他為之奮斗的事業才來到這個人世的。科研即是他的生命所在。他明白,提高科研質量,第一需要巨大的資金支持,因為許多世界第一流的實驗儀器價值不菲);第二需要足量的具有高素質的人才支持(陳沖的助手多為碩士和博士);第三必須有最迅速最直接的信息源。這三點在大山深處是無法實現的,至少在短期內無法實現。陳沖急需要良好的科研條件,這是他加盟S公司的惟一動機。陳沖的技術作為股份,占有20%。于是陳沖辛苦創業的秦嶺植物開發研究所,成了S公司的第一個企業,后來也是S公司的核心企業。陳沖任了S公司的總工程師,夫人許海琴任公司的副總經理。四年以后,他為了獲得一份環境與心態的寧靜,又將這20%的股份全部貢獻給了國家。不但白紙黑字親手寫出文件,而且經過了公證。而這20%的股份,意味著每年數以千萬計的個人財富啊!用陳沖朋友們的話說,他這一步是徹底把自己從資本家變成工人,從“有產階級”變成“無產階級”了。
創新攻克科研高地紫杉醇
紫杉醇是一種高效、低毒、廣譜的天然抗癌藥物,被西方醫學界稱為抗癌史上的一次進步。全國許多家科研機構紛紛組織專家攻關。在西安,一所著名的高等學府,集中人力財力,還從外省聘請來寫過許多有關紫杉醇研究論文的著名專家,投資數百萬元,費時兩年,提取純度最高時僅達80%。距國際標準985%相差甚遠。
紫杉醇工業化生產的科研項目,由陳沖提出,經S公司上報市計委,市計委行文上報國家計委,并抄報國家醫藥局、國家建總行、國家開發銀行、省計委、省經貿委,最終被列入國家八五攻關項目。S公司投入巨資,為陳沖提供了良好的科研條件。于是他立即著手紫杉醇的提取研究。1993年,紫杉醇的提取被列入國家科技星火計劃。陳沖為該項目負責人。同年,陳沖在實驗室中利用紅豆杉樹皮提取出紫杉醇,以每克1300美元的價格銷往日本。陳沖將紫杉醇的攻關定在兩個方向:
必須解決好資源問題;
必須解決工業化生產問題。
首先是資源。紫杉醇來源于紅豆杉的樹皮。紅豆杉屬國家一類保護植物,生長極為緩慢,一棵玻璃杯口粗的紅豆杉,生長期都在60年以上。現在已瀕臨滅絕。顯然,一旦解決了紫杉醇工業化生產,紅豆杉必將迅速地徹底滅絕,紫杉醇也將因此而壽終正寢。所以,攻關伊始,陳沖便將開發藥源,保護紅豆杉,作為整個項目關鍵所在。先解決資源,后解決工業化生產。陳沖最初的想法是,既然紅豆杉樹皮中含有紫杉醇,那么它的樹葉中就一點也不含有嗎?
這一年的3月10日,他進山采擷來紅豆杉樹葉,實驗結果,樹葉中基本不含紫杉醇。4月10日,他再次采樣試驗,依然如故。以后他每月10日采樣,不僅采擷紅豆杉的枝葉,而且擴大到所有松類、杉類、粗榧等植物。終于在12月,有了突破性進展。這一個月中從不同地域采回到紅豆杉枝葉,紫杉醇的含量達到40ppm,從陜西境外采回的紅豆杉枝葉,甚至高達200ppm,皆具有工業化生產價值。項目組的同志說,可以組織生產了。陳沖搖頭。不,不能投產。一旦投產,國外大批訂單涌來,巨大的財富一定會誘使人們去剝紅豆杉的樹皮。那當兒,就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制止的了。陳沖說,一定要在徹底解決了資源問題之后,再考慮生產問題。
陳沖擴大采擷地域、采擷頻率。跟蹤到元月下旬,紫杉醇從紅豆杉枝葉中漸漸消失。但數據卻出來了:12月中旬至元月下旬,紅豆杉葉中含有紫杉醇,個別地域最高達到300ppm,但絕大多數地域的紅豆杉葉中所含紫杉醇在30ppm以下,無法作為工業化生產的原料。陳沖又跟蹤研究了一年,在廣泛地對杉、松、粗榧等的研究中,終于在馬尾松和粗榧的葉中,發現了可以合成紫杉醇的10-脫乙酰基巴卡丁Ⅲ,含量一般可達60ppm。而10-脫乙酰基巴卡丁Ⅲ的化學結構,正是紫杉醇的主體部分。(為了便于向讀者通俗地表述,陳沖向我詳細陳述了紫杉醇的化學結構圖。紫杉醇的化學結構,極其類似一只蝌蚪。而10-脫乙酰基巴卡丁Ⅲ正是這只蝌蚪的身體。有了這個身體,只要接上尾巴,就可以合成紫杉醇了。)馬尾松的資源可太豐富了,相當于紅豆杉的一千倍,廣布于我國的華中、華東、華南、西南。?
陳沖沒有對自己的發現保密,沒有想到用自己的發現賺錢,為了保護紅豆杉,為了拯救更多生命,他在1997年第8期《中國醫藥工業雜志》上,發表了論文《10-脫乙酰漿果杉亭-Ⅲ的新藥源研究》。公布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解決紫杉醇的工業化生產問題,是一個世界難題。當我采訪了陳沖的同事、陳沖的助手、紫杉醇項目組的其他成員,我身心極為震動,不由得驚呼:天才!天縱奇才!
因為解決工業化生產問題,陳沖僅僅用了半個小時。而上述提到的那個大學,費時兩年花費了數百萬人民幣也沒有解決啊。在尋找藥源的同時,陳沖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解決紫杉醇的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的問題。如同和尚修禪,行往坐臥,不離這個。他朦朧地想到“加成”的方法,但一般規律,類似這樣蝌蚪形化學結構的東西,尾巴皆含于身體部分的內部。
當資源問題解決之后,陳沖便將全副精力用于解決紫杉醇的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的問題了。一個偶然的機會,陳沖從一部外文資料中,看到了三尖杉寧堿的立體圖,發現三尖杉寧堿的那個尾巴尖(乙烯基)竟然裸露在外。而乙烯基上的丌電子云分布不均,易于加成。他十分興奮,立即在TLC薄板上進行實驗,一次實驗成功。馬上用于柱層析上規模地實驗,摸定工藝和參數,一舉解決了紫杉醇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的世界性難題。從而將紫杉醇從億萬富翁和國家元首的領域解放出來,走向實用,走向平民。
陳沖立即將這個發現告知同行朋友。因為紫杉醇的國際市場太大了。?S公司因為紫杉醇的投產,當年銷售額過億元.紫杉醇能夠大規模工業化生產后,價格猛降至每克500美元。僅意大利細考公司便購去228克。1994年,國家科委主任宋健同志,在視察了紫杉醇的科研成果后,為陳沖題詞:“開發生物醫藥造福全人類”。(照片及消息載《中國醫藥報》1994年8月2日2版)宋健同志說,科技也需要帶頭人,也需要司令,陳沖就是我們的科技司令。從此陳沖在朋友中有了一個雅號——司令。?1997年,陳沖寫出論文《紫杉醇生產新工藝研究》,發表于《中國醫藥工業雜志》。向世界公開了他有關紫杉醇的科研成果。
今天,全世界的醫療機構,已經將紫杉醇針劑廣泛地用于臨床,作為治療癌癥的重要藥物。它已經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我要大聲說,所有用藥的平民百姓,都應該感謝陳沖,感謝這位在中國的大山深處土生土長的植物化工科學家。沒有他的努力,紫杉醇至今也不可能如此廣泛地走向臨床。認識陳沖的同行們,稱他是紫杉醇之父。我以為陳沖當之無愧。
為了發展我國植提產業,陳沖已經諸病纏身了。長期無規律的飲食和睡眠,長年深山老林中的跋涉,使他早早地患上了萎縮性胃炎、十二指腸潰瘍、風濕性關節炎、膽結石、冠心病。1997年12月1日的心梗,幾乎奪走他的生命。每天來醫院探視他的人絡繹不絕。他奇跡般地復原了。對于植物化工行業的人們來說,這是一個多么大的喜訊。他出院那天,公司為他辦了個酒會,祝賀他的康復。一位中年員工特意走到陳沖面前,動情地說:“陳總工,善有善報。像你這樣的好人,如果好不了,老天都瞎了眼!”
“陳老師!你回來我們就不怕了。”一位廠長熱淚盈眶。“大家離不開你。”在醫院病床上的日子中,他終于得到休息了。他終于體驗到了生命消費的節律,他第一次認真地審視自己的生命了。一位自詡“泰斗”的卦人,說他壽命過不了某某歲。陳沖一笑說,夠了。他便以這一年作為人生的句號,認真地設計他未來人生的藍圖。
陳沖是我平生邂逅的奇人中,最引我震撼的人物。他真正是一位天才。這是任何大學里也培養不出的天才。他通達英文、拉丁文。他通達植物分類學、生態學、資源學、地理學;植物化學、有機實驗;化學工程、化工機械與設備;中藥學、藥理學、藥劑學、制藥工程學;
病理學、生理學;系統工程學、企業策劃學。他不僅是一個科學家,更是一個推動科研走向市場的戰略家。十多年來,他從秦嶺腹地的窮鄉僻壤中,苦心培育出一支能吃大苦、老實本分、來之能戰、戰之必勝的融和科研、企業管理和市場銷售為一體的植物化工隊伍。陳沖是月亮,圍繞月亮的是無數的明星。只要給他空間,空間就會變成燦爛的星空。?S公司的老總面對前來訂貨的外商,不止一次自豪地說,你們需要什么盡管提出來,我們陳總都能做出來。
1997年6月,國外來電需求Hypericin。當時在場的專業人員,包括幾位博士和碩士,都不清楚此為何物。請教陳沖,陳沖當即答復,此物含于貫葉連翹之中。貫葉連翹分布于隴南和川北一帶,資源沒有問題。他當即拍板接下訂單,隨后親自帶人遠征采集樣本,收購原料,回來便一頭扎進實驗室。8月貫葉連翹提取項目投產,當月產值560萬元,收回全部投資。第二年便撞過億元大關。
上海、北京的醫藥研究專家,幾家植物化工企業的總經理,共同接待美國客商。但所有客商的注意力不約而同地聚焦在陳沖身上。一家加拿大客商,約好與陳沖談兩個小時。時間一到,陳沖準時告辭。加拿大客商硬是要陳沖留下來,繼續交談。許多外商來簽訂單時,都
提出要先見陳沖。為此,陳沖義務承擔著許多家植化企業總工的虛名。今年春天,筆者隨陳沖進山考察,他已經脫離的S公司打來電話,說美國EUL公司執行總裁LY博士來了,要求見了陳沖再談簽單事宜。S公司請陳沖務必晚8點前趕到西安。這時正是上午9時,我們還在陜南的西鄉縣境內。
陳沖臥病一個多月,公司損失100多萬。剛剛從死神手心掙脫出來,公司的生產出現技術問題,病床上的陳沖幽幽地訴說了解決的方法。一家企業的產品干燥問題解決不了,幾位博士碩士忙了幾天也束手無策,最后只得請來陳沖。陳沖伸手捏起一團產品,兩個指頭一碾,
看了看,便說:“你們拿筆記錄。”當即口述工藝方案。然后陳沖到工廠辦公室,靜候結果。不到一個小時,一位年輕博士跑來告訴陳沖:好了,解決了。除了紫杉醇的工業化生產填補了國家也是世界的科技空白,還要多個項目也具有用樣的意義。僅僅因為這些項目對人類的意義,遠沒有紫杉醇那樣巨大,所以聲譽也就自然沒有紫杉醇那樣響亮。例如青藤堿的工業化生產問題,在陳沖手中進行了巨大的革新,他創造了一整套工藝簡單、生產批量大的方法,大幅度地降低了成本。在產品鑒定會上,專家們了解了生產工藝之后,紛紛驚嘆不已。專家們一致認為,相信全世界所有科班出身的生物學家、化學家都不可能設計出如此奇特的工藝路線。他們說,在植化領域,陳沖是真正的天縱奇才。
創中藥提取偉業,攻健康長壽高地
陳沖熱愛他從事的事業,更熱愛山林。他曾在《生態資源開發的機遇和意義》一文中,這樣表述他的思維體系:“世界人民的需求給生態資源開發造就了一個發展機遇,特別是世貿入關后的中藥和天然產物,會有一個很大的發展機遇。目前,黨中央、國務院發動西部大開發,這一強勁東風把發展的機遇送到了我們身邊。資源開發的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均已成熟。我們一是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以生態環境的立體開發為先導,實施中國西部生態資源的大開發、大利用、大保護。以生態經濟養生態環境。在生態開發中,保護生態環境,保護和發展生物的多樣性,以生態農業、生態林業、生態畜牧、生態旅游等多種經營,提高生態資源的開發、保護可持續發展的能力。
在生態資源開發過程中,以點帶面,大力推行種草、種樹,退耕還林,以次生喬木林培育原始森林,以單層灌木林培育多層喬木林,有效而持久地保護黃河、嘉陵江、漢江中上游水土。同時引導貧困的山區農民改進世世代代開荒種糧為林下種藥,荒坡種樹,養畜放牧,多種經營。做到以林養林,以山養山,以草護土,以高科技保護生物的多樣性,提高山區可持續發展的能力,保持一方水土,致富一方人民;保護一方生態環境,發展一方社會經濟。”
對于認識陳沖,知道陳沖其人的人們,陳沖整個人仿佛隱身謎團之中。但是當筆者試圖認真閱讀陳沖時,這位從秦嶺大山中走出的神秘人物,又使筆者激動得熱血沸騰。他的大半生受了太多太多苦,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這大概中國就不是誕生天才的民族。中國的人際關系簡直就是一個迷宮。陳沖從八十年代初設計開發第一個產品小檗胺,到現在已卓然有成地運作了將近20個年頭,創造了累累成果。為三十多個企業帶來數以億計的利潤。他本來可以擁有8位數或者9位數的財富,然而他至今也未跨入大款的行列。他最初一手扶植的人物,依靠他已經發展起偌大家業。今天,不算固定資產和流動資金,僅私人存款也達到7位數,并直向8位數逼近。
他扶植起一個又一個企業,又一次又一次地功成身退。最初簽約中的技術股份,也一次又一次地化為子虛烏有。這里面,也有苦難,也有血汗;也有陰謀,也有背叛;也有欺凌,也有詐騙。面對那些面善心惡、口蜜腹劍的小人,他總是退讓、隱遁、默默地承受傷害。我想他多虧從祖輩繼承了對佛教的信仰,淡泊名利,普度眾生,任運而行,隨緣度日。否則,多么正常的人也會氣瘋的。面對撲面而來的詐騙和背叛,他總能以那樣使人不無驚訝的平和態度,背馱那一切,攜帶兩袖清風,瀟瀟灑灑地一笑,不乏幽默地說:“你看,我又成了個有槍沒子彈的人了。”
筆者隨陳沖外出考察,他的手機不停地響鈴。許多是企業向他詢問技術問題。他有問必答。晚上,筆者忍不住對他說,你太善良了,你善良得過分了,對那些卸磨殺驢的白眼狼企業,你管他們干什么??陳沖的回答令筆者震撼至今:“唉!這就像一個母親生了一堆兒女,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的辛辛苦苦把他們養大成人了,一個個可以自力更生過上好日子了,他們為了自身的利益,背叛了母親,甚至傷害了母親。兒女們可以這樣做,可是作為母親,面對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面對自己一生的血汗結晶,會采取什么態度呢?至少,她也要兒女們能把日子過下去吧!如果你不幫他,叫企業垮了,那么多工人失業,那么多靠賣植物資源養家的山里農民減少了收入。圖啥?”
現在,陳沖老師正為他人生的另一個科研目標:讓中國的中醫藥走向世界,為人類健康長壽而打造另一個科研高地而努力。
中醫藥擔負著除病濟世、造福百姓的重任。中醫的生命是療效,中醫的發展也是療效,而療效來自中藥,中藥的療效來自質量,質量的療效來自成分,成分的療效來自地道。今天,十四億人口的中國,地道從何而來?
因為土地,空氣,生態,市場,商業運營模式等等各種因素,使你還原不到以前的生態條件和供應鏈條件。
中藥提取是中藥走向世界的基礎。陳沖老師經過幾十年研究編寫的《中藥提取物鑒別與質量標準參考》共收錄了1600多個中藥提取物,對每個提取物的基本信息、性狀、鑒別、含量測定和功能進行了詳細的介紹。書中所收錄的每個中藥提取物的信息及功能介紹,都是從他多年的研究和實驗中總結出來的,具有很高的原創性。
讓不地道、不合格的中藥原料進一次提取設備,人工控制開關、閥門,合理的把握溫度、壓力、時間、溶劑,定向地把治病的有效成分集中一下,濃縮一下,把不地道造成的含量不穩定消化到生產成本中去;這樣就解決了中藥的含量問題、地道問題、真假問題。即保護了中藥又保護了中醫。因為,有什么結構,就會有什么功能。結果跟著方法走,藥理跟著成分走,藥效是成分的函數,保證了成分,就保住了功效,保住了功效,就保護了中醫藥。
通過植提,把中藥的有效部位按藥理方向組織在一起,就是中藥提取物復配。
參與復配的中藥提取物,必須是有效部位,而非有效成分單體。用單體成分復配就成了西醫西藥復配,丟失了中藥的優點,用顆粒劑復配和飲片復配的實質是一樣的,而且揮發性有效成分會丟失。中藥提取物,把中藥的產地,季節,加工,偽品,等飲片化學成分不等值的因素,通過提取設備和技術的結合,取其精華棄除糟粕,消化在生產成本中。需要什么成分,就采用什么技術和工藝,只有滿足化學等值這個因,才能得到生物等效這個果。你需要什么功能,就配置什么成分,這個成分就是結構,就是中藥提取物復配。中藥提取物復配是有效部位復配,既不同于顆粒劑復配只是水提物復配,也不同于單體成分復配是西藥復配。
西醫化的中醫大夫,可根據B超,CT,X光片,MR報告,生化實驗等西醫檢查結果,結合患者望聞問切得到的六根六塵信息,確診疾病。急診西醫解決。慢性化之后,中醫調理,中醫康復,中醫教育,中醫預防。中藥提取物復配,將來可發展成院內制劑的主流,可以替代中藥的傳統炮制。
癌癥是一類嚴重危害人們生命健康的疾病。陳沖老師和他的兩位老師設計了全國唯一,也是全世界唯一金字塔能量艙,表觀作用是用一次就疏通消化通道,增加營養吸收,改善睡眠,止痛鎮靜。它的抗癌機理就是消滅癌細胞賴以生存的微場低氧微生態環境,對癌細胞斷水、斷電、斷糧,強拆住所,逼使癌細胞自溶、鈣化、死亡。金字塔能量艙對人體的作用是溫和的,沒有毒性和副作用,沒有危害,為癌癥患者筑起了健康屏障。
陳沖老師說;今天,影響人類平均壽命延長的不是饑餓,戰爭、微生物,而是營養過剩,運動不足而帶來的高血壓,糖尿病,癌癥等慢性疾病,而現代醫學對此卻顯蒼白無力,降血壓,降血脂,降血糖,只做對了一半。
陳沖老師研究采用中醫思路,回歸自然,天人合一,應用植物提取物藥食并行,應用植物提取物做衣服,被褥,復配印染,應用植物提取物汗蒸,理療,和非藥物保健,把疾病治療分散化解到生活中去,這種用植物提取物保健的方法是解決慢性病的最好方法。
陳老師發明的理療室,也是中醫藥創新保健養生實驗室。看西醫診斷報告,用儀器做中醫現代理療,中藥提取物,中藥精華成分皮膚給藥,調理、保健、養生一次完成。
現代中醫理療,加上中藥提取物皮透給藥,是中醫創新的先行者,開路者,讓思想先走,理論隨后跟上。解決人類健康問題,讓健康長壽100-120歲不再是夢想。
不同的時代與際遇,同樣的擔當與責任,胸懷家國、敢為人先的創新精神,利用植物提取創新技術讓植提產業經濟騰飛,用科技技術助力健康中國,陳沖仍將使命在肩,步履不停。
